今天码字比以为的要快,所以就提前更出来啦。对61和今夏的心理都重新理了下,昨天写的一激动,把61写的太跳脱了,其实很多时候,他还是很内敛的一个人。
希望大家能看懂两个人复杂的弯弯绕绕的小情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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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呵呵呵呵呵。”今夏怒极反笑,“大人总爱说笑。在杭州时是,在京城又是。刚说要抓我去诏狱的是您,现在说再也不放开我的也是您。大人如此厚爱,我可承受不起。”
今夏不再挣扎,连语气也归于冷静。
陆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。
“大人说的没错,袁今夏是我,夏晶晶也是我。但诏狱, 我去不了!大人若执意要请我,请带上官府的缉拿令再来夏府拿人!”
今夏说这话时,周身气势凌人,完全一副官家贵女公事公办的做派。
陆绎的手松开,刚才的喜悦早已烟消云散。
原来她是这么厌恶他。
再多纠缠也是毫无意义,陆绎心里一抽。
“是陆某失礼了,改日必登门致歉”
“不必了,我只求今后,我们不再相见。”
陆绎愕然,看着今夏从自己面前平静的走过,拨开层层看热闹的人群离开。
今夏走了许久,才找到个拐角的地,倚着墙,偷偷擦了把泪。
如果他不是锦衣卫该多好。
曾经她眼里的陆绎,长身玉立,目若朗星,武艺高绝。她多想把心里的喜欢告诉他。
“小姐。”冬锦看今夏的神情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“无事。”
抹干脸上的泪,今夏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陆绎流泪。
他不值得。
陆绎和今夏的事情,一夜之间果然传开,最后越传越离谱,竟变成“陆绎当街调戏夏家小姐。”
夏老爷子下朝后听了一路的谣言,回家时已然气的脸色铁青,连连拍桌,直骂陆家是一家子狂徒。
朝廷上陆廷和他针锋相对,他儿子就当街欺负他的宝贝孙女。
老爷子气的连砸了两套瓷器,吓得下人泡好了茶,半天不敢送进屋,站在门口进退两难。
“爹,这事陆家定是要给我们个说法。”夏长青说。
“给个说法就完了?!当我孙女是什么便宜货吗?!”夏老爷子高声咆哮。
“爹,您别气,小心气坏身子。”林荷见夏言如此激动,急忙上前安抚,替他顺气,“为这种人家气病了不值当。”
林荷虽是这样说,可她心里也愁。今夏回来没多久,她正要给她物色好人家,如今突然出了这样的流言,只怕是有影响。
此时,门外有人通传,陆廷带着陆绎上门请罪。
“他还有脸来!”夏言一拍桌,径直去了大堂。
陆绎被父亲带着,此时正跪在院子里。夏府的下人来来往往,只敢偷偷斜视,不敢议论。
谁都知道夏老爷子最不喜的除了严家,便是陆家。而陆家又是何等家世,锦衣卫就握在他们家手中。
如今陆绎乖乖跪在院子里,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,却根本不敢多言。
夏言一见陆绎,怒气腾腾走到他跟前,大手一挥,直直落下,要不是夏长青拦住,陆绎势必得吃下这重重一掌。
“爹!不要冲动!陆经历身负官职,轻易打不得。”夏长青急道。
“爷爷打不得,那我呢?”听说府里闹开了,今夏便出来瞧瞧。
此时的她双手负在身后,半昂着头,一身珠玉光华,慢悠悠蹋着步子从院子里走了出来。
她是夏言的孙女,夏长青的女儿,夏府里受尽众人疼爱和保护的夏小姐。
要说陆绎因为锦衣卫的身份,看人总是冷面冰山。如今今夏顶着夏府的名号,有了夏府的撑腰,傲气盈身和陆绎不相上下。
“夏儿,回去!”
林荷给了她个眼神,示意她不要多管。
今夏拍拍林荷的手背,劝道:“娘别担心,反正我名声已经差了,也不怕再差一点。”
陆绎低头跪着,看见绣着精致花纹的雪青色云锦进入眼帘,一抬头,正对上今夏漠然的视线。
“陆大人,昨日您还口出狂言要送我去诏狱,今日便跪在了我夏府的院子里,全没了昨日的气焰,您说这事是不是很可笑。”
“昨日是孽子唐突冒失了,今天我便将他领来,随小姐处置!”陆廷开口,铮铮有声,倒有大义灭亲之感。
“我哪敢真处置陆经历,保不齐哪天就真扣我个罪名,把我扔诏狱里去了。您说是不是呀,陆大人?”
今夏蹲下,直视着陆绎。
“陆某随小姐处置,绝无埋怨。”
陆绎的声音,泰然,掷地有声。
昨日的事在街头巷尾被传成这样,受影响最深的只会是今夏。夏府势大,今夏又是夏老爷子的掌上明珠,自幼掏心掏肺的疼,如今因为他清誉受损,他这个祸起的源头,自然要登门请罪。更何况他是陆廷的儿子,于情于理都应该来,否则以后如何在北镇府司服众。
“好!”今夏站起,“陆大人爽快!今日陆大人若能吃下我五十鞭,我们就两清。”
“什么都能两清吗?”陆绎旋即反问,深深的望着今夏。
“自然。什么都两清,再无瓜葛。”
今夏命人取来长鞭,又取来了盐水。
“夏儿!”林荷喊出声,看懂了今夏要做什么。
虽说女孩子遇上这种事心里应该是恨的,但今夏的处理也着实狠了点,完全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作风,这若再传出去。。。。
“娘~”今夏制止了林荷,解释道:“我若出手不狠,外面的人只当我是软柿子,以后还不知道要拿什么脏话来说我。”
陆绎明白了,这是要拿他来树京城的名声。
但他和今夏心里都十分清楚,这沾了盐水的五十鞭,其实不全是为了昨日的事情,只是新仇旧恨正好放一起算了。
陆绎脱下衣服,只穿一件单薄的里衣,常日习武练就的精壮身形毕露。
这样的好面容,这样的好身材,要是落在过去的今夏眼里,指不定要怎么犯着花痴。
现在,她却是视若无睹。
今夏走到陆绎背后,毫不眨眼,使出全力落下第一鞭。
“啪”,院子里回荡起鞭声。
陆绎平日见惯了狱卒用沾盐水的鞭子对付犯人,现在自己承受了一鞭,后背只觉得火辣辣的疼,似要被撕扯开。
“陆大人见惯了诏狱里的犯人受罚,不知这一鞭滋味如何?”今夏在身后冷冷发问,语气里不无嘲弄。
陆绎心中泛苦,她一定要这样和他说话吗?总是话中带刺。
“夏小姐只管继续下手便是。”
陆绎依旧是面无惧色,神情如常。
“如此,我便是放心了。”
今夏狠下心来,又是五六鞭下去,方才停手。
鞭声响彻内院,偷偷围观的下人们吓的不敢出声。他们私底下觉得今夏不论对谁都是宽和有礼,但今天对陆绎,着实是狠上加狠。
“夏小姐,不要停,现在连十鞭都还没有。”
陆绎闭着眼,见今夏停了手,出言提醒。
只要她能气消,他受什么罪,都是值得的。
“哼,我看你还能硬到几时?!”
陆绎出言一激,今夏又是七八鞭下去,登时里衣上印出了红血印。
林荷看不下去了。她总是待在深闺,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。
“夏儿,够了。你随我回去,后面你爹和爷爷会替你处置的!”
“娘!我自己的事自己了。”今夏再次制止林荷。
她心里的恨,和对袁家的愧歉悔意,岂是这十几鞭就可以结束的。
“夏夫人。”陆绎依旧闭着眼,直挺挺的跪在地上,稳稳道:“今日我承诺了受夏小姐五十鞭,便只受她的鞭子。任何人代劳,都不可以。”
陆绎气息全然不乱,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,完全看不出是受了鞭刑的人。
果然是内力深厚,今夏心中暗叹。
也只有这样,她才敢使出全力打下去,才不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下手太重而有隐隐的愧疚。
今夏舒展了几下筋骨,鞭子上复又沾上盐水。
“陆大人,还有三十几鞭,您且受着!”
今夏手里的鞭子再没停下,鞭声不绝,院里许多丫鬟看不下去,全都捂着耳朵躲到院外。
今夏下手又狠又快,甚至连陆廷都皱眉,鞭鞭如抽在自己心上,几次想要喊停。但到底是自己儿子理亏,就算他再心疼,也只能熬着。
倒是夏言看孙女下手如此利落,心里有几分得意。
今夏不愧是他的孙女,胆色过人。他再看看陆廷,看着他眼里心疼儿子的焦灼劲,夏言更是畅快。就该让陆廷也过几天闹心日子。
陆绎终于受完今夏五十鞭,刚想站起,又直挺挺跪在地上。陆廷心疼儿子,从背后将他搀起。
陆绎站在原地许久,后背疼的他几乎无法思考,冷汗涔涔,直从额头流下。
他侧靠在陆廷身上,双唇泛白,已无力气再开口,但仍觉得有些话今天必须讲明白,否则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。
于是他缓缓挪步到今夏面前,勉强支起手,拉着今夏的衣袖,断断续续说道:“我知道你这样做,不只是为了昨日的事。如果,你还没有气消,日后大可以,再来找我。我绝不说,一个不字。”
“但不要总是带着狠心,和嘲讽来说话。杭州的袁今夏不见了,我自责是我把她丢了。”
“还有,”陆绎咧开嘴,硬是挤出个笑容,仿佛一切不快都未发生过,极尽他所有的温柔说道:“两清是说,我们可以,重新认识。”
陆绎艰难的披上外衣,在陆廷的搀扶下,一步一步走出夏府。
虽然他是傲视众人,冷漠狠绝的锦衣卫,但在今夏面前,他捧出了自己的全部真心,卑微的求着她的原谅。
如果她未气消,她还想找他算账,他一定奉陪。
他不奢求他们会再和杭州时那样亲密,但她每每见到他时,压抑着怨气,对他冷嘲热讽的样子,也是他不愿见到的。
他喜欢的今夏,聪明又简单,活泼又单纯。如果是他把不幸的经历带给了今夏,那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,也要将这阴霾替她赶走。
今夏无言,看着陆绎离去的背影,伸手抹了抹脸,指尖触碰到了暖热的湿润。看到手指上的泪珠,今夏笑出了声。
今日的五十鞭,是为了给爷爷和兄长出一口气。
也是要逼迫自己和他一刀两断。
这个可恨的男人将她和整个袁府拖下水,她本该恨他到天长地久。而他短短的几句话,竟又惹得自己落泪。
打人的是她,泄恨的是她,最后落泪的还是她。
这样左右摇摆,意志不坚的自己,才是又丑又可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