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章原来是打算写在表白前，去承接今夏对陆绎心意转变的过程。后来没忍住先发了糖，所以这章现在放到了后面来写，就当是小小虐的开端吧。

这次写了很多关于每个人内心的想法，希望大家能明白不同人物的立场吧：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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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到了皇帝出宫打马球的日子。这次随行的除了皇子宗亲，还有锦衣卫、羽林军、内阁近臣及他们的家属。

今夏碰巧又被点了名。她懂皇帝为何一定要指她一起，夏言也提醒过她，皇帝想趁着打马球时，再好好观察她和陆绎两人。既然皇帝如此谨慎的要一再关注他们二人彼此心意，想来心里也不见得多希望陆绎和她走到一块。

想起陆绎在屋顶和她说的话，安慰她放宽心，一切有他，今夏心里便踏实许多。

一想到陆绎，想到那夜的吻，今夏不禁脸颊发热，一切好似依旧在梦里。

她从腰上解下一个锦囊，里面放着几颗弹丸。那夜陆绎走前特地交在她手上。

“你要想见我，或是遇到紧急情况，就用手铳将这弹丸射向空中。这是我特制的弹丸，与锦衣卫发信的箭弩是一个道理。”

今夏从不知陆绎与她一样，还对火器制造感兴趣。

打马球的地方选在了山川坛，山川坛离京城不远，不过小半日就可到达。等分配完住处，收拾完行李，已是晚宴的时间。晚宴只邀请宗亲和大臣，今夏作为家属是不允许入席的。

皇室规矩多，不能赴宴她也乐得自在，带着春绣和冬锦在屋里高高兴兴的选首饰和衣服。想到第二天就能见到陆绎，怎么都应该好好打扮一下。

这次带出来的服饰，大多清雅中不失华贵，既不引人注目，也不失了身份。冬锦心细，为了以防万一，还为今夏备下了打马球的衣裙。

今夏第二日一早出现在众人面前时，便是一袭雪青色绣浅花百褶裙，再配上几朵珠花，让众人眼前一亮。

“夏府是有女初长成啊。”连皇帝也不觉夸赞起来。

今夏用余光微微撇了下陆绎，见他眼中也是欣赏，心里更是满意。

她在皇帝右侧的坐席落下，这一边坐着的都是近臣及家眷们。

今日天气爽朗，是个出游的好日子，只是身后总有窃窃私语响起，让她心生厌烦。

“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女阎王吗？”

“听说陆经历看上了此女。”

“没想到打扮起来甚是娇美。”

“得了十多年的病离奇好了，怕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吧。”

“听说她还替锦衣卫擒住了要犯，这样看来，说不定她还真是邪门歪道。”

今夏听她们越传越离谱，袖中双拳紧握。如果不是在这样的场合，她早就要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们颜色瞧瞧了。






第一场马球赛，是皇子宗室和羽林军的较量。因有皇子在，羽林军不会使出全力，只是走个花样子打个热闹而已。

真正好看的是第二场，锦衣卫对兵部。几位兵部大臣的儿子们可不是吃素的，各个自幼练就了一身好武艺傍身。

锦衣卫五人一队，陆绎带着岑福岑寿在其中。陆绎一身玄色墨衣站在正中，英姿飒爽意气勃发，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。

比赛才一开始，陆绎就领头将球击出。

兵部紧随其后，不时想用球棒抢球。

陆绎捶丸打得好，马球自然也不在话下。即使受到左右夹击，依旧镇定自若，看准时机将球传给岑福岑寿两人，配合着将球击进对方洞内。

陆绎和岑福岑寿三人相处多年，经历无数大案和九死一生的场面，早有了超乎常人的默契。三人身手不凡，尤以陆绎为首，且机敏过人，即使对面再加一倍的人数，也休想从他手里抢到球。

不过几个来回，对方就已失去斗志，任是让陆绎再白捡了五六个球。

陆绎场上勇猛，今夏看的也是津津有味，连带着水果吃了一大盘。但她偏巧就无意撇到了对坐的严世蕃，发现他正看着自己。

今夏心下一紧。

上次宴会后她才发现小阁老居然和司马长安是一个人。难怪她总觉得司马长安心机深沉，传闻中的小阁老可不就是这样一个人。如今自己被他盯上，今夏总觉得马上要摊上事了。

严世蕃见今夏终于注意到自己，冲她眨了眨眼。

今夏嘴角一牵，脸上却无笑意，算是勉强给个回礼。


“这球打的太没劲了。”皇帝意犹未尽，手指着今夏，说道：“你，是否会马球？”

“我？！”今夏吃惊，没想到皇帝居然生了这主意。

夏言赶紧替孙女挡着：“小儿卧病时久。。。。”

“朕怎么听说她还曾助锦衣卫拿下过犯人。”

夏言语塞：“这。。。。。”

“皇上，”今夏上前：“臣女卧病期间，曾随高人学过一些强身健体之术，也学习过骑马和马上游戏，因此臣女粗略会些。”

“那便好。”皇帝笑笑，指着场上一人，“你和他换。”

“是。”

今夏换了衣裙，一步踏上马背。所幸在杭州时她经常和几个公子哥们打马球，今日总不会让夏府丢脸。

只可惜她在世人眼中是久病初愈，即使会打马球，也不能打的太好，不然皇上定要起疑心。

陆绎见今夏上场，看了眼皇帝的神色，料定皇帝是抱着看戏的想法在看他二人，可能更想看他的表现。在皇帝眼中，陆绎是锦衣卫，最是冷酷无情，不能为情所动。

即使他曾在大殿上表明心意，但若是在这样一场小游戏里，也要让着今夏，恐怕他会渐渐失去皇帝对他作为锦衣卫的信任。

“皇上，您让这小两口一起上场，不是摆明了要让陆绎让着她吗？”严世蕃在席上笑出了声。

他这话看似是句玩笑，却点明了皇上心底的想法。

“小两口？”皇帝挑眉，“难不成这夏晶晶也喜欢陆绎？”

“陆大人玉树临风，在京城素有美名，哪家小姐不为他倾心，想来夏小姐亦是。等比赛结束了，皇上不如问问夏小姐的心意？若真是两情相悦，皇上何不成就二人，夏陆两家联姻也是美事一桩。”

皇帝低声嗯了一声，看不出是否赞同严世蕃的话，只说道：“先看球。”

内官敲锣，比赛正式开始。

陆绎依旧先声夺人，抢了球往对方的门框里冲。今夏策马，奋起直追。

皇帝见今夏在马背上的表现不输男子，心中意外，真心对夏言夸赞道：“夏相此女当真不赖，难怪能入陆经历的眼。”

“小女拙计，陛下谬赞。”

这马球夏言看了也是紧张，今夏的安全是其一，最让他在意的是坐席上各人的心思。皇帝的想法自不必说，现在又横空冒出个严世蕃。

放眼整个朝中，论最能体察皇帝心意的，除了严世蕃，无人能出其右。刚才他的话看似平淡无奇，却是在煽风点火，加重了皇帝心里的疑虑，摆明是在踩夏陆两家。

夏言本就希望今夏早日和陆绎撇清关系，现在皇帝被严世蕃言语一激，等会儿定是有话要问今夏。

哼，都怪陆家那混账儿子。夏言心里再次骂了一通陆绎。

不过一会儿，陆绎已经击进两球。

“陆绎的马球打的甚好。”皇帝对陆廷说道。

“吾儿眼中只有锦衣卫，这些不过是闲时的雕虫小技。”陆廷的话说的一板一眼，表态的心思却显而易见。

“你呀，有时候就是死板。”



场上，陆绎丝毫不让今夏半分，今夏居然连追上他半身的机会都没有。陆绎使了眼色给岑福和岑寿，让他们二人盯着今夏，只要今夏不追着他，他便能放开手脚对付剩下的人。

“陆经历有趣，派自己的心腹盯梢夏小姐，是怕马球激烈，误伤了她吗？”严世蕃闲适的喝了口茶，觉得这场上场下的戏都极为好看。

场上的陆绎，既不能表现出自己对今夏的偏颇，又要时时关照着她。
场下的皇帝和夏言陆廷三人，一个忙着看两家的戏，另两个忙着保全自己的儿子和孙女。






内官再次敲锣，比赛结束，以陆绎赢了对方十多球而告终。

皇帝似乎对结果大为高兴，命内官赏锦衣卫每人纹银百两。

今夏输了也不气恼，她上场本就是必输的结局。只是没想到她的马上英姿，又引起了皇帝的兴趣。

她与陆绎两人并排站着，皇帝先问起了她的话来。

“夏晶晶，朕没想到，你马球打的如此之好，甚至超越普通男子，可与锦衣卫较量一二。”

“皇帝谬赞，是各位锦衣卫大人们看我是一个弱质女流，所以手下留情罢了。”

“是锦衣卫手下留情，还是陆绎手下留情？”

“陆大人乃锦衣卫中翘楚，自然是对所有人都手下留情了。”

今夏回的巧妙，既抬高了陆绎，又不让皇帝继续追问下去。

皇帝换了话锋，继续问道：“ 上次大殿之上，陆绎表明心迹，如今你们二人又打了场马球，你对陆绎是何看法？“

今夏正想启口回答，却感到手中球棒一震。她眼角偷偷看向陆绎，见他低头，双眉紧锁。

陆绎怕今夏冲动，一时说错了话，于是用手中的球棒敲打，偷偷提醒她要注意皇帝这话的用意。

今夏心里怪道，今日皇帝给她话里下的套也太多了点。

她望了眼夏言的脸色，并好不到哪去，再偷偷看了眼陆廷，也是一样的严肃。

严世蕃见今夏久不说话，帮忙打起圆场，语气和善：“皇上，小姑娘都脸皮薄，您让她在大庭广众说出心意，她怕是要羞死。”

这下今夏终于理清了所有人的想法。

夏陆两家不管出于私交还是官场上的关系，都不愿看到今夏和陆绎走到一起，这是两家现在唯一的默契。

皇帝为了朝局平衡，也不愿两大家联姻。

严世蕃猜准了皇帝的心思，赶紧落进下石，恨不得两家从此失去君心，让他一家独大。

今日她若是沉不住气承认了对陆绎有意，坏了夏陆两家朝堂上的局面，将来两家定恨不得用尽一切手段将他们拆散。

她要想与陆绎长长久久，就只能徐徐图之。

今夏拜服在地，袖中指甲掐的手心生疼，逼自己将违心的话说出：“启禀陛下，臣女得陆经历厚爱垂青，自是欣喜。然而臣女心中，并无所属，臣女谢陆大人垂爱！”

“若是朕为陆绎择一门好亲事呢？”皇帝不死心，坚持逼问下去。

今夏手中沁出冷汗，却还得装作平静的样子继续回话：“臣女必定祝福陆大人！”

皇帝不再说话，挪动了下身子，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。今夏的回答让他满意，他看了眼夏言和陆廷的神色，似乎也是心里松了口气。

倒是陆绎，面色微苦，生怕皇帝真要给他赐婚。想到如果还要生生受下今夏的祝福，心里百般的不是滋味。